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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挂。”
“我会等你睡着。”
他字音咬得轻且清晰，好像没有那层听筒，就这样附在她的耳边，她甚至可以听清他的呼吸。
钟意慢慢、慢慢把脸埋进枕头，像只小乌龟，咬着下嘴唇，唇角却无可救药高高翘起来。
怎么这么温柔啊啊啊！
要扛不住了了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想多！
心动你又不负责……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静得落针可闻，通话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动，像在计数她的心跳。
她明知道顾清淮不喜欢自己，但还是有满满的情绪在胸腔无限膨胀，没有办法抑制。
你给他一块糖，他会小心翼翼装进他心房的铁盒子。
之前她总以为，好感可以控制，每次喜欢冒个尖儿就被她毫不留情掐灭。
黑夜无限放大的恐惧和情绪褪去，她开始认认真真思考她对顾清淮的喜欢。
翌日清早，闹钟响起，她看见自己枕边的手机，突然就知道自己到底在开心什么……
那个时候的钟意并不相信，顾清淮那么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美强惨小可怜。
对面的小姑娘发烧，男孩子亦步亦趋陪在身边嘘寒问暖，年纪不大，厚重的外套里是蓝白校服。
拉开窗帘，阳光悠悠落进她的心底。
难怪好多小姑娘沉迷暗恋，究其根本沉迷的不是暗恋，而是沉迷于高岭之花被自己拉下神坛的可能。
钟意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她说我们见面吧，他死里逃生一身伤，说我要打工。
被爱被呵护着长大的小朋友，他口袋里有好多糖。
后来，那些被拼命抑制的情绪，水滴凝聚成河流一般，凝聚为喜欢。
顾清淮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问他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人。
停电的夜晚，钟意睡得很香，甚至因为潜意识里有开心的事情，嘴角一直弯弯翘起。
因为从不被爱，所以珍惜所有来之不易的善意。
【纯情小老弟：警钟长鸣，引以为戒。】
十六岁那年，警校开学前。
原来他说“上来吧我背你”的时候心跳可以那么快。
伤口清理完毕，顾清淮输液，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
顾清淮挂断电话。
他人清澈干净到冷淡，却也温柔到极致。
认识这么久，她除了替他处理过伤口、在他感冒时替他量过体温、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她有对他好过吗？
原来简简单单一句“我会等你睡着”就能让她一夜好眠。
顾清淮的膝盖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钉子碾过，那地方皮薄，皮肉之下就是骨头，受伤没有任何缓冲。到最后，疼到没有知觉，他看了会，觉得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实在没有什么好看，又冷淡移开视线。
【纯情小老弟】给她发回来一条链接，钟意点进去一看——《xx公安局突袭本市娱乐场所，抓获不法从业者20余人》。
给【纯情小老弟】发出去的信息也有了回音。
他没有妈妈，妈妈在他十几岁时就因绝症去世。
他开始认真思考秦钊说的话——我们的工作不能见光。
寒冬萧条，日光都苍白。
可是认识越久，越发现，赵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王杨回市局加班，秦钊连夜审讯犯人，他眼下废人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
电话那边慢慢没了声音，钟意的呼吸均匀绵长。
赵晚秋大概是真的很了解顾清淮，她告诉她，不要被他冷脸的样子吓到。
她像个儿童节等礼物的小朋友，怀着雀跃的心情去翻通话记录，和【傲娇大狗狗】的通话时间竟然持续了两个小时。他果然是在自己睡着之后才挂断的。
在那些支撑不下去的时刻拿出来，悄悄看一眼，再小心翼翼放回去。
顾清淮是那种你对他有一点点好都会被他认认真真记在心里的人，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竟然就换来，他给她装小夜灯、他接她回家、他在这个寒冷冬夜哄小朋友一样纵容耐心，等她睡着。
她和赵晚秋投缘，又因为和她的学生顾清淮住在一起，有时候查房，话题绕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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