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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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值夜班的秋颉接到了久违的乔寺电话。他心里猛然一惊，攥住手机的手微微地颤抖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敢接通这个电话。

“秋秋，”乔寺嗓音有点难以抑制的紧张和忐忑，他等了片刻，没等到秋颉的回复，便接着问道：“你高考结束了怎么不来找我？”

秋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前台桌面上不自在地转动。过了很久，他无声地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现在在上班，有什么事等我下班了到你家再说。”

乔寺听出了秋颉言语上的冷漠，不由得掐断了正缓缓点燃的香烟，脸色铁青地被迫答应道：“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晚上十一点，秋颉向网咖老板请了假，赶上最后一班公车，到了乔寺的家里。

他拿钥匙开了门，摁下客厅吊灯的开关，瞧见瞳孔布满血丝的乔寺坐在沙发上，脚下全是漆黑的烟头。

“你来了。”乔寺闻声抬头看向秋颉，激动地站起身想往秋颉那边走去，却因为一周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导致有点头晕目眩，便闭着双眼，右手捂着太阳穴定在原地，缓了十几秒才恢复过来。

他半低着头整理好不适的面部表情，重新绽放笑颜往秋颉那边跑去，神色不变地问道：“秋秋，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秋颉微微地张开双手打算抱住乔寺，但记起穆梓兰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它们就像一把尖刀直接砍断了秋颉的双手。

他无法用鲜血直流、丑陋无比的断臂去拥抱一名美好无暇的精灵。

他怕脏了他。

秋颉狠下心一把推开乔寺，冷漠地睨着他，不满地回答道：“我没法想你，因为我被债务、被学业缠身，无暇顾及风花雪月。”

“我尽力了，”乔寺垂下头，没有表现出自己早已得知秋庆雨没有欠别人五十万债务的事情，低低地说道：“给我点时间吧，秋颉。”

秋颉极力扮演自己拿不到钱而气急败坏的模样，深邃漂亮的精致面孔变得贪婪和扭曲，愠怒道：“这都七八天过去了，我爸没死也得少半条命！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如果你不行，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就不会一直等你帮我！”

“秋秋，”乔寺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秋颉与往日全然相反的陌生样子，心颤不已。他去拉秋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说道：“秋秋，秋秋，你等等我，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秋颉见乔寺如此低声下气的姿态，瞬间悲不自胜。

他用力甩开乔寺的手，硬生生地偏头躲开他满是炽热与怜爱的目光，看向远处洁白的墙壁且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说过你会帮我，我才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但你现在让我很失望……”

“秋秋，”乔寺红着眼圈，双手环住秋颉的腰腹，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栗，逐字逐句地说道：“我已经在卖房了，但卖房、走流程需要点时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给点时间我们彼此好不好？”

卖房了？！

秋颉又气又急，脑壳直嗡嗡作响。

乔寺没有嫌弃自己是累赘，反而卖房来拉自己一把，想将自己从窒息的沼泽里拉出来，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已经一脚踏进这不知深浅的泥泞里。

秋颉抿紧嘴，怪自己的优柔寡断害乔寺走到这一步。他奋力挣脱乔寺温热的拥抱，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房子都卖了你是不是疯了？”

乔寺愕然地怔住，不知所措地望着秋颉，底气不足地辩解道：“你要钱，我没有了，我只能卖房子来换钱。秋秋，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秋颉在这一刻泪流满面，想跟乔寺说别卖房了，他不缺钱，只是在骗他，只是想要和他分手，但是秋颉不能。

穆梓兰说的对，乔寺跟自己在一起只会被自己拖累。

他是深渊魔物的爪牙，不断地撕扯着乔寺的一生，让乔寺遍体鳞伤、无法逃离。

“你别这样，”秋颉抹着自己的泪水，哽咽道：“乔寺，你的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什么意思，”乔寺愣了愣，被香烟熏疼的喉腔，此时疯狂地袭击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他哑着嗓音，不解地追问道：“秋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颉撕心裂肺地吼道：“你还不懂吗？你怎么光是长了年纪，什么都不懂？我想要钱，你要卖房才能给我钱！这太沉重了，我不想要！”

“所以，没钱你就没法爱我了是么？”乔寺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跨了下来，他往后撤退了一步，望着秋颉的眼神非常复杂、幽深，似深不可测的一潭泉水，见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