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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狱那天是个台风天。
慕昭在监房角落里坐着，囚服上的胸牌是对应她的数字。
——7号。
在这里三年，她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7号。
等狱警来叫她。
一间监房里住14个人，没有桌椅，只有双层铁架床。
在这里没什么可讲究的，女囚们要么坐下铺的床沿上，要么直接坐地上。
其余13人围坐一圈在聊天。
聊新来的男狱警长得很猛，聊昨天隔壁房被枪毙的那个死囚，聊出去后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慕昭拿着座机听筒放在耳边，看着透明防弹窗对面的男人：“还是没有林紫芸的消息吗？”
这就是慕昭，睚眦必报的慕昭。
见过慕昭的人，有幸领教过的，都会评价一句——
“7号——”
宋淮予嘴间咬着支烟，掏出火机，低头点烟的动作顿住。
“这有什么呀？7号未婚夫可是商界新贵宋总，人家都不嫌弃7号，轮得到你嫌弃？”
天南海北，大刀阔斧地乱聊，时不时爆发出大笑。
这条婚裙承载着那天所有痛苦回忆，她不想穿。
慕昭指尖摩挲着婚裙的纱摆，垂眸，问狱警：“我能不换衣服吗？直接离开。”
狱警疑惑地问：“怎么会呢，我记得你的未婚夫来探监，你和他说过今天出狱，他不来接你吗？”
这样的回答，早就在慕昭的意料中。
会把滚水泼回去；
会面不改色地拎起那只死老鼠的尾巴，面带微笑，动作优雅地塞进对方嘴里。
宋淮予：“三天后？”
三天前，探监用的专属电话室里。
婚裙。
狱警合上那道门，把那些议论声全部关在慕昭的身后。
其余人聊天声渐小，纷纷看向她，那些目光各异，羡慕，不屑，嘲讽……
慕昭缓缓摇头：“没有。”
多可笑，她在订婚当日，穿着婚裙入狱，沦为整个桃城的笑话。
慕昭不好惹。
“去换衣服吧。”狱警对她说。
里面装着三年前她入狱时的随身物品，一个限量名牌包，里面有手机，身份证，女士香烟和火机，以及额外的一条婚裙。
慕昭从不参与这样的茶话会，她从不合群，刚来时还有姐头想欺负她，拿新人开刀固威。
“到底是个富贵命，出去后还是千金大小姐，哪儿像咱们的苦命。”
狱警有些为难：“囚服不能穿出去的，没有家人或者朋友来给你送衣服，接你出狱吗？”
慕昭没表露出失望，微笑着说：“没关系，等我三天后出狱，我亲自找。”
“切——还千金大小姐，背上案底还不是声名狼藉。”
拿到释放证明书时，慕昭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很平静，平静地对狱警道谢，然后接过狱警手里的布袋。
狱警打开门，侧身给她让路，还没等她走出监房的门，身后已经迫不及待起了议论声。
慕昭会把餐盘连着里面的剩菜，直接倒扣在姐头脑袋上，漫不经心地慵懒道：“既然喜欢我盘子里的菜，那请慢用。”
“换了衣服你就可以离开了。”
狱警停在监房门口叫她名字。
会抢走她餐盘里唯一的荤菜，会用滚水烫她，会在她睡觉时拿死老鼠吓她。
闻言，窜到一半的火苗瞬灭。
果然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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