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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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快不慢地滑过，眨眼间就进入了十一月底。有一天张琬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一片黄叶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她脚边。她循迹抬头，惊讶地看见天井里的苹果树已经秃了大半。树梢挂满熟透的苹果，甜滋滋的气息吸引着路过的小巫师伸手采撷。俄而风过，几个熟过头的便啪嗒啪嗒掉下来，惊得黄叶垫子下的小虫子四散逃开。

“春华秋实，夏阳冬雪。”

张琬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句中文。

在西尔维娅的坚持下，青木居的院子里也种着不少果树。每当果实成熟的时候她就兴兴头头地亲自动手做几罐相应的果酱，好拿来给全家人抹面包吃。从采集果实到剔核再到熬煮，西尔维娅全程不用魔法。

“你爸爸是对的，”西尔维娅语气轻快地对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小女儿道，“魔法有些时候并不万能。”

而这个时候在院子里看书的张峦则会抬起头来笑着对妻女说：“春华秋实，夏阳冬雪，原本就是超越我们的魔法。与之相比，我们所能及者实在太有限了。”

张琬走到树下捡起一颗苹果，一只蚂蚁惊惊慌慌地从虫眼里面跑出来。看着它在自己掌心手腕处转来转去，间或张开触角左碰右探，张琬不由露出笑容。阳光穿过稀疏的黄叶洒落大片斑驳，她小心地将手掌举到阳光里，蚂蚁膨大的腹部在金色光束中显出了琥珀似的明澈。

“去吧小可爱，”张琬凝起一丝魔力将蚂蚁牵引回虫眼中，又把苹果藏回落叶层下。

在张琬看来，像这样看看树、看看花，可比跟人打交道让她愉快多了。

“琬，原来你在这儿！”

带着点兴奋的少年音在不远处响起，张琬回头，看见雷古勒斯抱着一摞书走过来，深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总算找到你了！”

“雷尔。”

张琬弯起眉眼，“你看上去很高兴？”

“哦，我当然高兴！你猜怎么着，今年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我们对拉文克劳。一起来看看吗？”

雷古勒斯非常喜欢魁地奇，也唯有在聊到与魁地奇相关的话题时，才会流露出本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这样喜气洋洋的雷尔让张琬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笑微微地接受了邀请。

两人在看台的最上一排找到两个位子坐下，此时球员正在准备入场。担任解说的是来自格兰芬多的四年级学生雷奥·斯平内特，他本人就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瘦小敏捷爆发力强，天生一副大嗓门。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来自拉文克劳的戴维斯、约翰逊、威尔金森、琼斯和琼斯——他们是一对兄妹——以及韦伯和李！”

随着格兰芬多解说员激动过头的声音，七道天蓝色身影像喷气式飞机似的依次从入口处冲出来，对面拉文克劳的看台上爆发出欢呼。

“……还有来自斯莱特林的弗林特、希格斯、罗齐尔、波尔、德里克、普赛和蒙太！”

七道绿色身影也应声飞出，快得让张琬只看得见残影。雷古勒斯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勉强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没过两分钟便站起身跟周围的同学一道欢呼起来。张琬看他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时垂下一缕搭在耳边，而他还毫无所觉地继续挥舞着手臂，不觉莞尔。

“拉文克劳的队长是戴维斯，同时也是他们的击球手。公平地说，他力气非常、非常大，去年他的一个游走球就差点把我给撞下扫帚。怎么说呢，没准儿今天他也能把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给撞下来——我们不妨这样祈祷……”

“斯平内特！”

“对不起麦格教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斯莱特林的队长是弗林特，守门员。如果斯莱特林队的战术是堵住球门阻止对方追球手得分的话，那么无疑他们是成功的。毕竟弗林特是有着‘巨怪’之称的男人……”

斯莱特林看台上发出嘘声，愤怒的小蛇们拼命冲解说台挥舞拳头。但张琬觉得这个比喻精准而形象，十分逗趣。她佯装惊怒地捂住嘴，其实是在遮掩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斯平内特，如果你不能做到不偏不倚……”

“好的教授，别生气教授。咳……总之双方队员现已入场完毕，霍琦夫人开球——没错，比赛开始了！”

“斯莱特林的德里克抢先拿到鬼飞球，他往拉文克劳的球门过去了——琼斯！拦住他！……哦，德里克成功带球过人，不过没关系，现在他被戴维斯的游走球打中了肚子……哎哟我敢打赌那一下肯定很疼——现在拿球的是拉文克劳的琼斯，琼斯技术非常棒，反应也相当敏捷。她去年还是找球手的候补队员，今年被戴维斯慧眼发现做了追球手——带球过人！好！琼斯朝着球门过去了！她要得分了她要得分了——哦没有，球在最后一秒被蒙太抢断——看来斯莱特林除了弗林特，还是有别的战术阻止对手进球的……现在拿球的是斯莱特林的追球手蒙太——不得不说他们的追球手都是狠角色——蒙太一路飞驰，一个漂亮的传球，现在球回到了德里克手里——德里克你的胃还疼吗？好吧，你不疼，这真是令人遗……我是说松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德里克带着球拼命飞驰，斯莱特林的罗齐尔打出一发游走球帮他清理了前方阻力，球门就在面前！守门员约翰逊俯冲过来——没拦住——噢噢噢噢妈-的——抱歉教授，我是说噢噢噢妈呀——斯莱特林得分了！”

斯莱特林的欢呼声在寒冷的天空中回荡，惊起禁林外围的群鸟。张琬也被大家突然爆发出的巨大热情惊了一下，她赶紧转头去看雷古勒斯，发现他的领带都歪到一边去了。

张琬喜静，这类嘈杂的场面她向来不怎么欣赏。而且整场魁地奇对于她来说，就是十四个人和四个球之间莫名其妙的互动：红色的引发争抢、黑色的打人很疼，金色的那个又小又快，反正观众们是决计看不见的。然而——她又看了看身旁的雷尔——然而雷古勒斯此刻是那样鲜活，以至于终于不再像一个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纤弱少年。想到雷尔平日标准到几乎刻板的举止，张琬突然觉得自己跑过来“活受罪”，倒也不是完全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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