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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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对张希在最后关头放出来的那个咒语非常在意，因为无论是从咒光还是从效果来看，它们都表明了那个咒语的黑魔法属性。在张琬兄妹身体恢复以后，张先生把张希叫到藏书阁密谈了一次。

对于自己使用了黑魔法这一事实，张希供认不讳。他说：“在德姆斯特朗，我们学得最多的本来就是各类战斗魔法。”

“战斗魔法不等同于黑魔法。”

张先生不笑的时候颇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让张希很难再继续梗着脖子。但小巫师输人不输阵，强自气呼呼地争辩道：“魔法分黑白本来就可笑得很。是巫师在使用魔法，不是吗？为什么要让魔法反过来限制巫师？”

“告诉我，孩子，这是你第一次使用黑魔法吗？”

张希哼了一声，不情愿地点点头。张先生面色缓和许多。“能答应我，以后别再用了吗？”

张希瞪起眼睛：“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变强，但学习黑魔法绝不是可行的方法之一，它会扭曲你的心智。而且，”他看进张希双眼：“我相信你的父亲也绝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替他报仇而沉溺黑魔法。”

张先生镇定的语气突然让张希非常愤怒，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一拳打歪伯父的眼镜。

“我为什么要听你高高在上的批评？我的父母，我的妹妹……一夜之间我痛失所有亲人，这种心情你怎能体会？”

张希睚眦欲裂：“你亲弟弟被人谋杀了，峦·张！可你呢？为他的哥哥你做了什么？每天懦弱地窝在你的保护壳里，像个没用的农民一样给你那些花花草草松土施肥！”

他怒吼着摔碎手边的茶杯，声音气愤得都飘了：“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我父亲愿意还是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啊！？”

“成人的世界远比你看到的复杂得多，希。而且——没错，我确信你的父亲、我的亲弟弟，绝不愿意你使用黑魔法为他报仇。”

张先生依旧平和镇定：“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岱和卡洛——还有小嫣，他们死于黑魔法。”

张希不再争辩。他看上去似乎在拼命憋住眼泪，但显然不怎么成功。

“你用在那只摄魂怪身上的咒语是‘骨血沸腾’，对吗？”

“是又怎样？”

张希像个不服输小狮子，赤红的眼睛恼怒地瞪着张先生。

张先生不为所动：“你知道一个完全的‘骨血沸腾’会造成什么效果吗？”

张希喘着粗气，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只用知道它能让我的敌人痛苦死去，这就够了！”

“看来你不知道。”

张先生给侄儿换了杯热茶：“融骨咒会让中咒者全身骨骼融化，随后融出的骨液和血液一道沸腾，将中咒者从里到外活活煮死。”

想到那种场景，张希不由汗毛倒竖，而张先生却依然语气平静：“的确，这道魔咒可以让你的敌人痛苦死去，但问题是，你真的想用它吗？”

张希惨白着脸，不说话了。

“黑魔法之所以被称为黑魔法，因为它需要你内心的黑暗为能量——换句话说，当你使用黑魔法折磨别人的时候，你得发自内心地渴望甚至享受中咒者的痛苦哀求。出于爱的愤怒并不能真正发挥黑魔法的力量1。”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希，你是个热情、善良、勇于牺牲的好孩子，你父亲和我都非常为你自豪。你千万千万不要让仇恨把你的灵魂涂成黑色，”张先生摘下眼镜，语气中的疲惫和哀伤让张希心中一紧：“否则，那就太不值了。”

这次长谈过后，张希偷偷抓了只老鼠来试验融骨咒的效果。咒语完成一半时，老鼠的惨状让他忍不住吐了。出于仁慈，他给了那老鼠一个痛快，而后便再没有偷偷练习过从德姆斯特朗禁书区学来的黑魔法。

就在张希下定决心将黑魔法束之高阁的时候，张琬敲开了藏书阁的门。遭遇摄魂怪的经历让她看清了父母随时随地都在面对的危险，这让她寝食难安。

“爸爸，那天你和妈妈关于暂时避到卡珊德拉庄园的谈话我听见了。”

张琬开门见山：“我也建议你们搬过去避一段时间。”

张先生从笔记里抬起头：“你这么认为？”

张琬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们不能寄希望于黑暗公爵走路摔死而无所为，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付出无谓的牺牲。爸爸，我觉得青木居已经不安全了。等我和哥哥回霍格沃茨以后，你和妈妈就搬到卡珊德拉庄园去吧。”

张先生温和地看着张琬，并不回答。

张琬走到父亲对面坐下来，许多念头在她脑海中来回翻转，但当她张开口时，却只能简单地说出一句“我很担心”。

张先生明白女儿这是被张岱的事情吓坏了，所以他对待这次谈话的态度也非常认真。“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一会儿我列个计划，如果工上的事情能够妥当安排，我就让你妈妈给卡珊德拉庄园写封信。”

他冲女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样，会让你放心一些吗？”

张琬仔细想了想，板着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张先生忍俊不禁，却又忍不住有点心疼——他希望女儿拥有不被战争伤害的智慧，可当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真的以一个成熟的姿态来找自己探讨如何在战争中安顿家人的时候……他心里实在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