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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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怕杨过半夜醒来，和衣睡在他屋里，结果杨过一觉睡了七八个时辰，中途有一次被郭靖唤醒喝药，仍旧浑浑噩噩，反应迟钝。

这次再躺下，黄蓉才松了口气，杨过已经是沉睡而不是昏迷，养足精神自会醒来。

杨过醒来时还有些意识不清，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记忆慢慢回笼，意识到发生什么，出了一身冷汗。

窒息导致脑缺氧，说不定就留下癫痫瘫痪弱智之类的问题，简直比杀人还狠。

杨过默默活动一下手脚，又在脑海中自问自答了几个文理问题，应该没留下后遗症，还真是穿越大神保佑。

眼部仍旧有些又烫又痛的感觉，杨过老老实实闭着眼睛，他还记得听到过黄蓉的诊断，风热，那就是急性发炎了。

原本那个杨过在重阳宫没被便宜师父弄死，在古墓没被李莫愁弄死，在绝情谷没被姓公孙的弄死，在襄阳没被蒙古军弄死，换了他来，在桃花岛上被郭芙弄得差点非死即残，未免太可笑了点。

还有大小武，郭芙是发号施令的人，不知轻重，大小武才是下手的人，回想当时的情况，杨过已经意识到，最初下手大小武避开他的头脸，专朝身上打，显然是有意避免郭靖责骂，有这个念头就不能说是无意失手了。

杨过眼下就能想出几种方法报复回去，也能想出几种方法收服大小武，所顾虑无非两个字，郭靖。

他在一片黑暗中静静躺着，眼前却浮现最后看到的画面，郭靖满怀担忧关切地看着他的面容。

那个瞬间太短暂，以至于就像幻觉一样。

杨过自醒来就没动，可是气息毕竟有变化，郭靖一进门就听了出来，连忙把药放下，三两步抢到床前，喜道：“过儿，你醒了？”

他伸手想扶起杨过，触手摸到杨过颈后的汗，再一摸他额头的汗，声调转沉：“过儿，你身上痛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杨过的确有轻微胸口沉闷、恶心欲呕的感觉，照实说了，郭靖握着他的手，杨过只感觉一股热力从手上传来，片刻之间，便全身都暖洋洋的，症状减轻许多。

内力的神奇让杨过有些讶异，听闻毕竟比不上切身体会，感受着热量源源不断从郭靖掌心传来，杨过道：“郭伯伯，我没事了。”

郭靖见杨过脸上多了些红晕，才放心收功，拿旁边备好的布巾给他简略擦了擦头脸，道：“你既然醒了，我去找你郭伯母，看是不是换一副药。”

杨过坐在床上，听着郭靖端了药出去，突然想起上辈子看过许多小说描述不会武功的人脚步沉重虚浮——他听到郭靖衣袍拂动、药碗和桌子碰撞、木门转动的声音，但是没听到郭靖的脚步声。

片刻黄蓉来时，也是在门外杨过就听到他们夫妇的交谈声，但谁的脚步都没听到。

黄蓉给杨过把脉，熬了新药，郭靖把药端来，又要喂他，杨过说：“不用了，郭伯伯，我自己来。”

接过碗凑到唇边，一口气灌下。

药就没有好喝的，一勺勺喂才叫折磨人。

黄蓉又是温言安慰，又是代郭芙向他道歉，又是提到郭芙脚踝骨裂的伤势，话都被黄蓉说完了，杨过正好默不声，黄蓉话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郭靖如何听不出来，脸上泛起怒色，抬脚就要走，黄蓉道：“靖哥哥！你去哪里？”

郭靖面色不愉，声音也硬邦邦的：“把芙儿拎过来给过儿赔礼道歉。”

黄蓉叫道：“芙儿怎么下得了床！”

在郭靖看来，郭芙挨的那一顿打哪里够赔还杨过，道：“她既然伤了过儿，就叫她来照顾过儿起居，过儿眼睛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为止。”

黄蓉护着女儿道：“芙儿是过分了些，你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芙儿现在还伤着，你就不心疼女儿？”

郭靖道：“你心疼她，那过儿呢？我把过儿接上桃花岛，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女儿欺辱他？”

这件事郭芙理亏在前，黄蓉素知丈夫为人正直，近于古板，又极重义气，决不能容情，可实在心疼女儿，一时又急又气，竟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叫郭靖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杨过在床帐里，虽然看不见，却把这一番争执听得清清楚楚，喊了一声：“郭伯伯。”

郭靖立马坐到他身边，去查看他的情况。

黄蓉瞥向杨过，就想到杨过不会叫郭靖为难，只要杨过开口，郭芙算是免了一难，她红着眼圈瞪郭靖一眼，转身便走。

郭靖知道她是要去庇护女儿，对杨过道：“过儿，郭伯伯一定还你公道。”

杨过摇摇头，说：“亡羊补牢，”顿一顿，然后紧跟着道，“我不想见她。”

不知是不是被这次的事情刺激，他竟然想起些本来他以为已经完全忘掉的细节，郭芙斩断杨过左臂，似乎正是杨过受伤还是中毒，十分虚弱，无力反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