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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陆续送到了,所有人转战食堂,开始了饕餮盛宴。白薇和柳非两个女生越来越投机,吃饭时座位也自然挨到了一起,对面坐着王杰希。一桌子吃的,柳非爱吃面,白薇夜班才歇了一天也想喝点汤汤水水,于是俩姑娘几乎承包了所有的拉面,吃得兴致盎然,半点别的菜都不碰,让一票喜欢吃辣的男生都有种“拉面才是世间最美味”的感觉。
后来慢慢地,男生们三三两两聊起了游戏、汽车、鞋子、电子产品,而两个女生也聊起了爱美的话题。
“薇薇姐,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柳非大着胆子用手指戳了戳白薇的脸颊,“好软啊。”
“我?就是挺普通的,超市里都能买到的那种,洗脸卸妆什么的就够用了,平时化妆也少,顶多像今天一样画个淡的。哦还有,医院开的十几块钱的维生素膏好用,我就当面霜使了,没有激素,特健康。”
柳非听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用超市货和十几块钱的面霜就能把皮肤保养的这么好?队嫂姐姐果然天生丽质啊!
“好羡慕你,我现在老是长痘痘,用那个一千多一瓶的水都压不住。”
柳非说着还指了指脸颊,“你瞧你瞧,要不是遮瑕,这块都是红的痘印。”
“你这是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吧?按理说你这年岁也不应该。今年多大?”
“呜,21了。”
白薇看着柳非嘟着嘴一脸沮丧地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21岁该是个什么概念。
是大学临近毕业前后的日子吧,会期待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等待校长拨穗;会憧憬工与社会,想一展身手真正长大成人;会为一个完美的结束,为自己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面前的女生呢?
算下来,高中毕业前后就放弃了学业投入到电竞圈,在一群男生中间拼命努力,成为联盟里少有的出色的女孩子。总说男女平等,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人?整个行业就是男强女弱的天下,出挑的女生有实力还好,没实力还会被当花瓶甚至吸引眼球的摇钱树。家里那边肯定也是一大阻力,就连杰希这样的男生当时都闹得差点跟家里闹掰,不用说是柳非这样的女孩儿了。
更何况退役之后呢?社会上对女生的苛责永远比男生要多得多。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女孩子,除了游戏之外没有别的特长,要怎么面对今后的生活?如果职业期间的积蓄不足以支撑的话,工会很难找,恋爱结婚的对象也很不容易找到条件好的,以后的磕磕绊绊光是一想就让人沮丧。
白薇有一瞬间挺想开口问问柳非未来的打算,可看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柳非应该和自己一样,正在为喜欢的事情努力着。这时候跟她提退役后的打算,不是成心给人添堵么?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电竞行业与其他职业没什么不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当个自以为是的白莲花?
只希望每个人未来都好好的。
“薇薇姐?”
柳非伸出手在白薇眼前晃了晃。
“啊,没事,刚刚突然想到了点事儿。”
白薇眯了眯眼睛笑起来,伸出双手拉住柳非的双手,真挚地说,“要加油啊,小非。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或者不开心想找人吐吐槽的,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不是夜班,我都会很快回消息的。”
柳非愣住了。她看着白薇的清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圣母一样的光。好像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眨了眨,嘴唇开合了一下,然后就抿着嘴咬了咬牙,又撇开目光去看天花板,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啪嗒啪嗒眼泪就下来了,整个人扑到白薇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自从三年前成为职业选手以来,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么戳心的话。
包括王杰希在内所有人看到柳非抱着白薇哭都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互相问了问也没个答案,都盯着白薇瞧。
白薇也没想到柳非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这个21岁女孩子所承受的压力远比自己想的大得多。她拍了拍柳非的后背,然后对着其他人说:“小非想家了,跟我撒撒娇。”
小姑娘也挺坚强的,听到白薇这么一为她解释也就顺着她的话,直起身子抹了抹眼泪,还带着隐隐地哭腔:“嗯,就是想家了,女生恋家不知道嘛,你们吃你们的,别看。”
男生们也不好意思,总得顾忌女生的面子,随便说了两句安慰话也就不再提这个事儿了。
倒是王杰希一直瞧着对面两个女生。他是队长,自然知道柳非的情况,当初她加入训练营的时候,她父母还到微草来闹过,说什么都要把人带走,后来柳非就自己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训练室里,生怕她爸妈冲进来。最后自然不欢而散,她父母还扬言说再也不管她了,就当没她这个女儿。最开始两年,连春节都没回家,一个人冷清清地在俱乐部过的。去年倒是回家了,结果归队后一脸疲惫,一看就是在家还是受了委屈。
整个队里就一个女生,平时训练生活自然都宝贝着,可真要说在女孩子难过的时候为支柱一样给予安慰,总归是不合适。看着平时嘻嘻哈哈的,王杰希也明白自己还是疏忽了,一个女孩儿在外面打拼,又不被家里理解,平时连个说话的小姐妹都没有,自己撑了这么久,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哭了,妆都花了。”
白薇递了好几张纸巾过去,“你要是不哭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电话和企鹅号,怎么样?”
“好的好的,我不哭,我要电话和企鹅号。”
柳非立刻就笑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着有精神的样子。随后就掏出手机就开始问号码,后来两个女生又贴着耳朵说了好久的悄悄话,最后到了九点多才吃晚饭散场。
王杰希本来想开车送白薇回去,可是白薇果断拒绝,理由就是身为队长得以身则,不能搞特殊,不是双休日又没有跟领导请假打报告,不能随便外出。最后王杰希叫了车,看着白薇走后,才转身与队友们一起往宿舍走。
一路上大家都还是意犹未尽,就是柳非一个人有点沉默,王杰希想找个什么平和的话题跟她聊聊,发现实在找不出,也就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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