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两年

赤翎军首领杨钦辰，虽女子之身，然用兵奇诡，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善长途、快速突袭和大迂回、穿插、歼灭战，创下军事扩张战绩和影响实乃前所未有也。

时，太子殿下却怫然其不顾自身安危，数度重伤陷入险境。后见其平安归来，喜不自胜，赏赐加封无数，另不顾臣工反对，破格论功行赏、提拔无数赤翎女将。

赤翎军由增至八万人，一时间炙手可热，天下女郎都愿进赤翎建功立业、报国守土。

再后，杨钦辰麾下日渐壮大的赤翎军接替杨元粱的左翼部队，成为抗西鲜主力军。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本该打三年之久，但因为后期赤翎军的突出表现，硬生生缩短到了两年。

在杨家军和赤翎军的配合之下，杨钦辰九出九进西鲜王庭。斩杀大可汗及小可汗数十，直至西鲜王庭再无一人可坐镇后方。赤翎军副将杨镜羽趁机大肆招降西鲜兵民，大捷之后，杨家军及赤翎军沿路收复城池土地。

军师杨新跟着主将杨钦辰的红锥马一路添画西鲜版图进大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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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鲜伊贝城。

大仗方歇。

杨钦辰一袭黑色披风，黑甲束腰，站在军帐之中清点缴上来的财宝及可汗金令。

此番大仗，她已有一年半未曾回过家，等此番事了，她便能班师回城。

“将军，这是太子殿下的信件。”

“好，我知道了。”

她目光柔亮，迅速拆开信件，上下一扫，蓦地站起身，碰翻了桌上的水囊。

“殿下怎会这时候来？”

大仗期间，太子拨了一队玄甲卫斥候，作为他们二人之间单独的秘密通信联络。

“听说是瑞金城有变，殿下想走前再见您一面。”玄甲卫道。

这两年有时候战况激烈，杨钦辰来不及回信，太子时不时便会赶往前线寻她，理由是怕军机延误，频率不高，杨家人同杨钦辰也习惯了。

但这西鲜王庭收尾之事十分棘手，时不时便有流窜的西鲜人试图刺杀，他们是外来之军，虽然已然大胜，但西鲜王庭地势暗道奇多，处处危险至极。

杨钦辰如今已是上将军，平日里在军中威望极高，沉静稳重，却还是为太子喜怒随心的行迹担心焦虑，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殿下怎的如此任性，一国储君也贸贸然来此地。”

也就是她如今敢如此置喙殿下的言行了。

玄甲卫低头沉默，不敢接话。

她屏气提笔，欲给太子回信，想到前几天刺杀的那波鲜寇之凶残血腥，突然“啪”地一声扔下了笔，转身佩剑，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如一阵风般席卷出了军帐。

“常德飞、町布，带上两千精兵，随我出营。”

“喏！”

行止半路，近斋桑草原时，杨钦辰敏锐的听力听见周围齐人高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停。”她端坐马上，挥手。

数千精锐齐齐止步，瞬间静默无声。

杨钦辰耳朵翕动，突然一个旋身从马上飞射向一个方向，拔剑刺去。

却被一股熟悉的力道轻易化解了招式，她浑身铠甲冷硬，却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嗓音清冽：“这么迫不及待要见孤？”

来人玄袍宽袖，骨节分明的手毫不避讳地抚上她的马尾，数落道：“怎么连头盔都忘记带？战场凶险，你实在粗心。”

太子殿下如今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听见是他便放下心来，一边皱紧眉头，后怕担忧道：“殿下总说我粗心，可您身份如此贵重，这西鲜还未收拾干净，就以身犯险深入腹地，俗话说君子坐不垂堂，您这般如何使臣下安心？”

“好好好，上将军教训的是。孤错了，只不过临走在即，想来见你一面，下次一定注意。”他声音带笑，有些诱哄道。

周围的军士，一边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赤翎军，一边是最低调难测的玄甲卫，他们看着这大饶的储君殿下竟然向下属认错道歉，都低头沉默，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杨钦辰也觉得这样的姿势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妥，她轻轻挣扎起来，讪笑道：“殿下，您平安无事便好，臣方才着急来寻您，一时情急。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要不您还是先放开臣。”

却被更大力地禁锢在他的怀抱里，太子低低笑着：“别动。”

“孤许久没见将军，甚是想念，将军再是天生奇力，也还是体谅孤一二为好。”

杨钦辰挣扎不过，沉默了，如今她已经虚岁十六了，再愚钝也知道太子此举同她过于亲密。

“你头上有片叶子，孤帮你拿下来。”他的呼吸灼热、凑得更近了。

她却有些尴尬，闷声坚持推拒道：“殿下，放开臣，臣，可以自己拿。”

她的脸被埋在太子的怀里，没见到他骤然阴沉的眼神，只听见他嗓音不悦道：“看来孤不该放手让你打了这些年的仗，如今是同孤离心离德了。”

她趁着他松了力道，好不容易挣脱桎梏，立刻便跪地行礼道：“殿下赎罪，臣不敢逾距。”

膝盖还没碰到草原的泥土，便被一把大力死死拽起，他浑身气压骤降，一双狭长的眸冷冷扫过四周，才慢条斯理问道：“这几月，有谁同你说了什么？怎么同孤如此生分？”

杨钦辰念及一月前未婚夫的来信，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

“回殿下，并无旁人说话。只或许是臣近日来身子有些不适，言行举止有些失礼了。”

“殿下，我接到信后，担忧您的安危，特带人前来迎接殿下。如今在外流寇甚多，不如先回营帐，大军在总会安全些。”

见她主动关心自己，太子殿下的眸色又温和了些，他牵过她的手，往马边走去，一边絮语道：“你身子如何不舒服了，可是在外打仗，不好好穿衣吃饭，感染了寒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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