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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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样是一份实验纪录。

从档案内容来看这不属于九头蛇内部惯用的纪录格式，十九的脑中却立刻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奥斯威辛实验计画，这是战时德军的手笔。

只是......翠绿色的眼睛怔怔地盯着最下面那行细小的文字，"1943年5月19日8时04分，实验对象死亡，原因排查不明"，一板一眼的文字纪录写得清楚，她却怎么也看不明了。

将这份实验纪录又详细阅读了几次，从开始到最后终止才过不到半个月，且最后清楚写着实验对象卡罗娜.马切哈克死亡，十九不由陷入短暂的茫然之中。

——死亡。

听了那么多关于卡罗娜的事，十九依旧没办法将她当"从前的自己"看待。也许正是因为她始终无法将自己同他人口中那个带给所有人温暖、总是笑容灿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在看到这份档案之后虽然仍是泛起了说不清的情绪，心中却忽然一轻。

她从来都不想打听自己的过去，却又总在无意间被引导向这些曾经发生的事，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失忆的卡罗娜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手指无意识地贴在实验仪的操控板上给指尖带来一阵阵冰锥子似的触感，直到麻木得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不知不觉散落的目光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勉强凝起焦距，沉默不语地看着前方发着微光的萤幕。这确实是奥斯威辛计画的档案，但要是卡罗娜在1943年已经死去，那她又是什么人？

十九记得特别清晰，自己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冷，外面还下着大雪，长官握着她的手引导着慢慢离开玻璃舱，她跌跌撞撞跟在长官身后踏出了舱身，第一次到实验室以外的地方。

那是1944年，即将进入严冬的12月。撇除卡罗娜可能在实验中意外身故不谈，两个实验的时间确实是对不上的。

实验纪录是假造的机率也十分低微，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些资料还是得再拿回去做更深入的研究，或许会发现什么其他线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漫无目的拨动的手指似乎碰到了什么按键，一段影片画面突然跳了出来，占据整个萤幕。

十九一惊，伸手要去关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影片，却在下一秒被里面的声音给弄得愣了愣，手上动顿时缓慢下来。

画面中明显可以看出是在一片空地上，大堆落叶覆盖的地面被清出一小块。萤幕摇晃起来，于此同时十九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女声响了起来，轻快的、带着笑意的上扬语调，却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不。十九专心地凝视随着镜头调转出现的女子，那不是她，而是卡罗娜.马切哈克。

卡罗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镜头，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孩子般的表情，她忽然笑了起来。

「也许该去和科研那边多讨几个这种小玩意儿过来？太有趣了。」

「那就多拿几个。」又一个十九熟悉的声音从画面外响起，只是比起她看见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卡罗娜时稍嫌平淡的反应，听见那个声音带来的震撼显然要大得多，十九不由得露出极度惊愕的表情。

这是......长官？

依旧收拾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看上去比现在年轻许多，俊挺的眉眼间还没有那股长年笼罩的阴郁，英气十足。

「只是测试品，科研部会同意的。」他的语气纵容，脸上擒着淡淡的笑意。

不同于长官看着她时温柔到黏腻的微笑，又或者是意图除掉不合心意之人时似笑非笑的冷酷，十九看了许久许久才辨认出其中的情绪。

长官很放松，也很高兴。

「好啦好啦，这可不是今天的重点——」卡罗娜拉住长官的手左右摇晃着，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今天可是你晋升下士的日子！」

她拉着男人跑到正中央的空地，威克兰也不反抗，伸着手任由自己被带过去。

「我前几日巡逻的时候偷偷看了那些贵族们的舞会，学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东西。」卡罗娜朝他眨眨眼，笑得狡猾：「待会教你跳舞怎么样？平民老百姓罕有的机会哦。」

「跳舞？」

「当然。」卡罗娜不由分说就用他的右手环住了自己的背部，满眼的神采飞扬：「我可是个很好的老师。」

威克兰忽然搂紧了手臂，两人原本还有些间隙的身体顿时贴在一起。

「你干嘛？」卡罗娜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姿势的暧昧，只是后仰着头将上半身拉开些许距离，疑惑地看着依然微笑的男子，他却紧随不放，最终将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近得轻声呼气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我相信。」

银灰色曈眸因着这样没有距离的接触现出一股慵懒似的魇足，他轻声低语着，嗓音沙哑而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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