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元先他们一步混进陈州,等一切准备妥当,襄阳王便带着白堂随蒋完一道去往陈州。
这月份正热,举目烈日当头,脚下黄土干裂,这片曾经尚算安乐祥和的土地已经成了饿殍遍地的废墟。
襄阳王同白堂一起坐在马车里,根本不敢掀开帘子往外打望,光是躲在马车内,听到外头野鹰秃鹫的恐怖鸣叫,已经让他心惊胆颤。
白堂侧卧着,骄横远岫的眼睛暗中一直注视着襄阳王,仿佛生了根般。那张好看的脸明明艳丽无双,却又凛然生威。
偷看到襄阳王一直紧张得拿指甲抠手心,白堂心底浮上不屑,十分不解按照自己的性格,对于襄阳王这样的人,本该是一万个瞧不上眼的。
可他现在虽然也瞧不上他,却对他莫名宽容很多,还愿意答应襄阳王的计划,和他这样平和的独处在一架马车里。
实在是让白堂自己都想不明白。
还有……襄阳王能不抠手心了吗?看着真的十分碍眼。
白堂眉毛一拧,抓过襄阳王无处安放的双手,伸到自己面前,拔出画影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给襄阳王剪…….不是,砍指甲。
襄阳王瞠目结舌。
原来一柄剑的用处竟然可以多到这样的地步吗??
还是说只有白堂的画影剑这么了不起???
他好像就没看见展昭像这样拿巨阙胡来过吧!
襄阳王十分感动,但不敢动,很怕白堂一个手滑,自己就会加入大宋残疾贵族行列,于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任凭白堂摆布,倒让白堂折腾他折腾起了兴致。
眼见着白堂已经将襄阳王两手指甲削得干干净净,隐隐有了想让襄阳王脱靴的冲动,襄阳王往后爬了一步,马上道:“五爷!可以了!”
白堂也是无聊得紧,见襄阳王这么排斥,也不再有所动,收了剑,抱臂养神。
襄阳王在一旁内心疯狂翻滚,没想到武林中人无聊起来这么可怕的吗?
自己还有命能坚持到陈州吗……..?
怪只怪自己武功不够强,只能祈祷个性坚强一点了。
“襄阳王。”
过了一会,白堂突然出声喊他一句,原本昏昏欲睡的襄阳王马上惊醒,回道:“在!”
“你果真是襄阳王?”
别说眼前这人是襄阳王了,白堂见他这个没骨气的软样,简直怀疑这人连王爷都不是。
襄阳王语塞,挠挠后脑勺,“五爷说笑了,虽然本王看上去好像不是传闻里那样,但是货真价实,的的确确就是赵爵…….”
白堂点点头,也不去追究此话真假,淡淡道:“五爷渴了,倒杯茶过来。”
襄阳王认命的从马车内的茶案上取过茶盏茶壶,正准备倒茶,车外马儿嘶鸣,人声喧哗,整个马车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将襄阳王手中的茶壶都掀翻了。
滚烫的茶水溅向襄阳王,白堂眼疾手快,衣袖一翻,转瞬接住了襄阳王没拿稳的茶壶,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一滴热水都没烫到襄阳王。
襄阳王回过神来,看见白堂稳稳放下了茶壶,忍不住问:“五爷可有受伤?!”
白堂将护住他时被烫了个泡的手心攒成拳,掩进袖中,若无其事道:“啰嗦!”
襄阳王看他神色如常,心想白堂本事了得,一壶热茶估计也不可能伤到他,也不再追问,掀开帘子查看外头的情形。
倒是白堂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暗自懊恼自己怎会不由自主就出手替这奸王挡难…….
同那死猫呆久了,没想到也让他白堂心变善了吗?!
该死!
襄阳王当然不知道白堂此时正在天人交战,见到马车外马儿受惊,马脖子使劲往后仰着,前蹄子也蹶得老高,双眼上翻,鼻腔里连打着颤音,不由喊道:“五爷,五爷!马儿受惊了!”
白堂面色一肃,掀开帘子跳出车外,襄阳王也赶忙跟了出去。
原来是个饿狠了的少年抢了一个路人的肉包子,正拔足狂奔着,怎料饿得头晕眼花,没看清楚路,一头撞上了他们的马车。
白堂现在乃是女子打扮,蒋完在后头那辆马车上,见前面停下,马上也下车迎上来,一抬眼的功夫,却瞧见了不远处早早就带了人在城外来迎接襄阳王的庞昱。
蒋完赶紧同襄阳王道:“王爷,侯爷前来迎接您了!”
襄阳王听了他的话,手忙脚乱,急急推着白堂往马车里塞,道:“五爷,快进去,庞昱来了!”
白堂满脸不耐,却也乖乖进了马车,襄阳王才刚跟进马车,突然听外头传来马夫的尖叫大吼,一掀开帘子,一道飞溅的血正洒中他脸中央。
襄阳王原本很精神的脸上马上惨白起来,等血流到嘴边了,才抬起手擦了擦脸,颤声道:“五…….五爷,我…….”
白堂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这边,撩开帘子一看,只见刚刚还停下来安慰那逃命少年的马夫已经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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