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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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只是回声、遗忘、空虚。

2.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奈布·萨贝达用冷水快速粗糙搓了几下脸，他今天是游戏的第一场，必须早起。雇佣兵沉默看着水中那张熟悉的脸，拽起嘴角，拉出一个无比生硬的笑容。

“早上好，小泠。”

许久后，他喃喃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死死绑住的发带。

奈布长久地凝视水中的倒影，那影子在水中随着脸颊滴落的水滴摇晃、扭曲、呼吸间，恍惚中似乎有一张面容在扭曲的意象中浮现——美丽、纯粹、干净得如同无垠雪地一样的几近幻觉的脸。

奈布的呼吸急促几秒，伸出手触碰水面，打碎的只是他自己那暗淡的脸，他的动作瞬间顿住，几秒后，自嘲的笑声在喉咙打转几圈，尽数被咽下去。他最后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推开了屋门，径自离开了。

在拐角处，空军玛尔塔看着自己指尖闪烁的烟火渐渐变弱，自从她离开后，玛尔塔就染上了这个习惯——点一支烟却不抽，只是看着它燃烧，最后用靴子碾碎。她垂着眼，就在烟火即将熄灭的时候，雇佣兵面无表情在她身边经过，玛尔塔没有看他一眼，奈布同样如此——自从她“离开”后，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

直到奈布的身影完全隐入阴影后，玛尔塔这才丢下烟头，一脚踩灭，慢慢走下楼。

他们今天都是第一场游戏，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只有早餐。

……又是一个没有她的早餐。

3.

秋泠刚刚在庄园里消失的时候，奈布甚至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

明明是一起进入的游戏，可直到这场游戏结束了二十分钟，第二场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秋泠还是没有出现。焦灼不安的奈布却看到了上一场的监管者杰克竟然出现在了等候大厅，站在他身边的还是几乎很少在这个时候露面的夜莺小姐。

那一刹那，那围绕在心底那不祥的预感霎时间化为了枷锁，直到夜莺小姐亲口说出那句——“我很抱歉，秋泠小姐突然在湖景村里消失了。”

随后的一切记忆对于奈布来讲都是混乱无序的，他只记得自己夺过了玛尔塔的枪支对着杰克开枪，不顾一切攻击自己同伴的死对头，恍惚中发出了一种近乎野兽的嘶吼，天旋地转之间，他听到了异常沉默的杰克那句话：“这一次，我确实没有伤害她。”

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如同露水一样消迩呢？之后所有的求生者与监管者犁地一样翻遍了所有地图和庄园的每个角落，但别说是残骸，就连衣角发丝都没有发现。

失去了自己同伴的雇佣兵像是失去了自己缰绳的野狼，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都对他现在的状态感到异常头疼。直到这段时间也憔悴无比的玛尔塔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奈布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他开始正常的生活、游戏，甚至还会主动帮助别人，这种帮助让人脊背发凉。因为他那种帮助并无感情甚至带着一种利用一般的意味——

“他现在不过是在模仿秋泠罢了。”

直到某一天一场游戏结束后，一直冷眼旁观的诺顿·坎贝尔终于道破天机。

“真是可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抓住什么吗……”

他这样说着，可自己却也低下头，那双眼睛的颜色也干涸了，就像暴晒在阳光下的河床一般。周围的同伴早在游戏结束后就早早离开了等候大厅，只留下一贯阴郁的勘探员，坐在阴影的椅子上，垂着头，如若不是他紧紧抓住椅子的手，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尸体，失去了生机的枯木。

而在监管者大厅，刚刚结束了游戏的开膛手信步闲庭，自如穿过周围的“同伴”，就在这时，一旁观战许久的法国绅士突然开口：“你最后明明可以留下那个该死的雇佣兵，为什么？”

杰克并没有回头去看约瑟夫，但他确实停下了脚步。约瑟夫看向窗外：“又是这样的天气，自从小姐死去，这座庄园似乎也失去了亮光，只剩下了无尽的昏暗……”

周围本来还存在的隐约的说话声突然消失，杰克这次终于回过头，瘦高就像骷髅一般的男人的声音似乎沙哑了：“她没有死，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我当然也比谁都希望。”约瑟夫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难形容的笑意，那或许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就像过去的时候，每一天都能看到的太阳一样。”

杰克这次没有回应，没有人能透过苍白的面具看到他的表情，如果他不说，鲜少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除了秋泠。

4.

所谓恩泽，是他者给予的恩赐。

死去的人并不会说话，可死去的人，所遗留的东西，却一次次在帮助他们。

今天的游戏结束后，弗雷德里克悄悄避开人群，走入了庄园一个暗处的房间里，掀开了尽头墙壁上遮盖的画布。

画像中是一位穿着干练服装的少女，她的黑眼睛静静凝视着他，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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