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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堂那间偏室里，陆灵蕴、周中阳、王睿、龙煜几个人都在。

陆灵蕴开门见山：“有件事跟大伙相关，且十分紧迫，想一起商量和决策下。”

其实她这么干，周中阳起初是强烈反对的，陆震不在，她强出头实在是太冒险了。但是陆震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就只有三天。陆灵蕴想试试，周中阳问她有几成把握，她说五成。周中阳说：飘了你！在他看来，五成把握，约等于撞大运！

尽管如此，他还是跟她一起盘了盘人手和策略，这才有了福寿堂这次小会。

陆灵蕴快速地把整个事件给众人捋了一遍，其中不乏有与龙煜认知不一样的地方：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图戈，他确实是个异族，一个没有命魂只有天地二魂的异族。他这一族也并非不死，只是会比一般人长寿些。但图戈因偷师了禁蛊，这一世活了近三百年。他这三百年间，不遗余力要做的事，便是给自己补齐一个命魂。因为对于修行者来说，三魂七魄是个基础门槛。

图戈为了补齐命魂，做过两个实验。因为命魂乃是天地二魂交合所生，从受孕住胎那一刻开始便有了，但会随着胎体生长、出生、长大而日趋成熟，也就是说，命魂是可以“生”出来的。所以图戈的第一个实验品，是许望。

图戈在龙紫英的帮助下，让本该命终的许望活下来了。猜测可能是用了蛊术吊命，有一口气在，让魂魄不散，天地二魂被迫生出了新的命魂。图戈最初可能也想走这条路，但应该是失败了，许望是个人，三魂俱全才是人，而图戈本就只有两魂，他的天地二魂不会交合生出新魂。

所以他又做了第二个实验，那就是袁思露。袁思露不是失败的试验品，恰恰相反，她是成功的。她原来的命魂应该是被巫蛊之术吞噬掉了，如今的命魂可以理解为是“移栽”过来的。因为新的三魂组合并非原装，魂魄之间会斗争排斥，人会疯会傻会癫，但看着袁思露有向好的趋势，她的新魂应该被接受了。”

陆灵蕴也曾调用七星之力为袁思露调理，想来那时不知底细，也未发觉袁思露的魂魄异常，也算间接被图戈利用了一场。

王睿来前，其实已经听周中阳给他讲了一些，只是没有这么严谨，他知道袁思露是个试验品后，心里就一直五味陈杂。袁思露出事后他一直养着她，如今她神志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性情与以往很不一样。以往她真就是白莲花一样，柔弱、乖巧，如今却很冷漠，看他的眼神完全像看一个陌生人，尽管她是认识他的，对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是有认知的。

照陆灵蕴刚才讲的，如果她的命魂都被“换”了，那她性情大变也就能理解了。

对于袁思露，出事后王睿把她养起来，起初确实是心疼和不舍，后来是不甘心，如今她这个样子，要说还有恩爱是假的，可能是富二代王睿的一点良心吧，其实他在这个事件中也是个受害者。他想着等她再恢复一些，至少能自主生活的时候，就让她离开，可以给她找个工作，算是不枉他们相交一场。

而龙煜一直以为图戈在袁思露身上验证的，是怎么不发疯，当听说竟是这样的目的时，他着实惊了一下，知道自己是被骗了，而骗他的除了图戈，可能还有他自己的外婆。但他到底是聪明的，既然是这样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图戈要做的一定就是复制这个实验了吧？

龙煜几乎是下意识问道：“他是想取我外婆的命魂吗？”

陆灵蕴说：“对。被图戈拘禁的，其实是龙紫英的生魂，也就是她活着的时候图戈已经下手了。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夺舍，那是魂魄夺取生人躯壳自居，但这说法听得多，见得少，即便有也多是一时变通之举。是因为这种事即使成功了，也是要遭天罚的，天道不许此等罪果长存。现下图戈是想反着来。

三魂中他只取一个命魂，因为他体内有早年给自己种下的禁蛊，体内是有龙氏血灵的，所以龙紫英的命魂倒真有可能为他所用。这一命魂因无其它两魂相傍，会势弱，更好操控，而它正好弥补了他三魂的残缺。除了这一丝势弱的命魂之外，他的魂魄都是自己的，身体也是自己的，或许真有可能躲过天罚。而时间一长，你外婆的命魂或许也能被他炼化成一体也说不定。这听过起来确实值得一试不是么？”

“不行！”龙煜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外婆的魂魄怎么可以给他用？他是个邪祟，他不配！”

陆灵蕴说：“这或许也是你外婆的意思。”

龙煜意外道：“你什么意思？”

陆灵蕴没有回答，龙煜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外婆强行续命多护了他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看着自己那个原本老态龙钟又疾病缠身的外婆，逐渐变的健康、年轻、美貌，他开始被迫叫她姐姐。这种扭曲的认知和经历，让他痛苦，特别是当知晓蛊灵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许愿，那个白净瘦弱、又待他很好的姐姐，几乎成了他噩梦般的存在。她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起初是拉着他的小手陪他玩耍，但一转眼，便见她赤身裸体，鲜血横流，五官模糊，筋骨尽碎……他从梦里惊醒，心跳如雷！

外婆去世，他甚至觉得是种解脱，他和外婆共同的解脱。龙紫英临终前，毁去了家里所有跟蛊术相关的东西，包括院子里一些珍惜的蛊植药植，让他远离图戈，如果实在危机，去找福寿堂。他只是以为外婆以死断了图戈的念想，算是与他做了个了断，毕竟没有比死更终极的结束。却没有深究，就连外婆的死也是有条件的。难缠如图戈，又岂会让他唯一的血药轻易死掉？

是龙紫英舍了命，给龙煜换来的安稳，她也想就此终结龙氏和图戈纠缠几代人的宿命吧，龙氏一族，终究还是向他妥协了。

龙煜是恨过外婆的，但那恨随着外婆死去，已不那么重了，他更恨图戈！当得知外婆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时，他无法接受。图戈害死了她、终结了龙氏、残杀过无辜，他宁肯外婆魂飞魄散，都好过她变成伥鬼，成为恶魔的一部分！

室内异常安静，龙煜面色沉痛，拳头攥着，指尖泛白。王睿似乎还在消化这些诡异的事，默不作声。

陆灵蕴步入正题：“图戈想要用生魂，是要经过祭炼的，眼下龙紫英的魂魄已在法阵中煎熬多日，如果要阻拦他，就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