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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清女士工作已经结束，很快就要离开南城了，特意来机场接白以沫，让白以沫陪她去吃法餐。
餐厅分两层，浓郁的法式复古风，白以沫跟在江婉清女士身后，扶着旋转楼梯往上走，穿白裙子扎高马尾的年轻女孩子坐在钢琴前演奏，舒缓的音乐如山涧清泉击打着青石板，轻盈悦耳。
壁橱摆满了酒和精致的小摆件，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穿梭而过。
到处都是浪漫的气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居多，以至于白以沫总觉得她们在这种场合有点格格不入。
但江婉清女士对浪漫有着至死不渝的追求，如数家珍般点了一桌子好吃的，还让服务员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白以沫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饮食方面随了老太太，不太吃得惯西餐，她从小害怕蜗牛，根本就不敢吃盐焗蜗牛这道菜，也喝不惯洋葱汤。
要了一份牛排和蛋糕，白以沫看向对面，江婉清女士薄薄的后背挺得笔直，私人订制的掐腰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瀑布般浓密的长卷发垂落腰间。
她品尝美食的时候，满脸都是满足模样，好似小孩子尝到了想要的糖果。
白以沫盘旋在心底好多天的疑惑终于勇敢问出了口：“祖母希望我跟你一样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会......”
白以沫还在斟酌该如何委婉的表达，江婉清女士已经替她补充完了后半句：“为什么会对我不满，是吧？”
白以沫点头。
“她老人家其实不算对我不满。”江婉清女士不知想到了什么，乐呵起来：“她老人家是对自己儿子不满。”
白以沫不懂，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面露茫然。
江婉清女士笑着道：“白家这种家庭，妯娌太多，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要是不跟你父亲分开，根本分不出精力专注我的舞蹈事业。
分开后，我就不算白家人了，只有你亲生母亲这一个身份。
但我还跟你父亲有来往，你祖母觉得我占着白家儿媳妇的位置却不履行儿媳妇的义务，还阻挡你父亲开枝散叶......”
江婉清女士感慨不已：“老人家也算是胸襟豁达了。”
白以沫脑海里浮出迟夜的模样，想到迟家比白家更复杂诡谲的局面，忍不住问：“你跟父亲一直都互相爱着对方，是吗？”
在江女士看来，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她抿了一口红酒，嗤笑：“多得是人爱我，我也可以爱很多人，但你父亲始终是最特殊的。”
“为什么？”
“因为你啊！”江婉清女士水蒙蒙的眸子朝着白以沫看过来，“我生了你，又丢下你，能替你争取的，就只有白家家主独生女这个身份。
一旦你父亲有了别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有白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撑腰，所有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和好处，都不可能轮到你了。”
她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白卿礼的心，让自己跟白卿礼生的唯一女儿能子凭母贵，拥有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享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好处。
白以沫听完，整个人怔怔的，“万一父亲不爱你了呢？”
“只要我还在台上，他就不可能不爱。”江婉清女士谆谆告诫，“我要是真的舍弃舞台，做他的贤内助，说不定他早就不爱我了。”
白以沫明白了，江婉清女士不是请她吃饭的，是来给她上课讲人生道理的。
江女士又道：“楚回上面还有个兄长，不用接管整个家族的生意，他只需要经营好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就可以了。
楚家还有分家制，结婚后夫妻两人可以分家单过，对你的个人发展不会有太大的束缚和影响。”
白家老太太是真的很爱白以沫，才会千挑万选给她找了这么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白以沫忍不住想，如果成人礼那天她没有遇到迟夜，亦或者她早些遇到了楚回，又知晓了父母分开的真相，会不会真的就按照白家给她铺好的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了，同楚回恋爱结婚生子了？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缘分是个跳脱的小姑娘，不允许被人刻意安排。
巧克力的甜品快要融化了，白以沫挖了一勺，赶紧吃了一口，绵绸细腻清甜微苦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她从来不知道，江女士才是为她兜底的人。
仿佛有滔天巨浪在胸口激荡，温热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动着，白以沫差点滴下泪来。
她垂眸将眼底涌上来的雾气眨进去，转移话题：“我放行李箱的时候，你跟迟夜说了什么？”
江婉清女士不告诉她：“有些事需要长辈出面，有些要求也需要长辈去提，你不用管，免得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
迟夜被迟老爷子接回了迟家老宅，在祖祠里，在列祖列宗的牌位跟前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迟老爷子下楼，命人将迟夜带过来。
金丝酥雀、如意卷、慧仁米粥、豌豆黄、龙须面，酥油脆饼和豆浆......
各式各样的中式早餐摆了满满一桌子。
迟墨低头，脑袋恨不得埋到粥碗里面，直到迟夜抛下一切飞去了苏城，接连逗留了快一个月不肯回南城，他才知道白以沫是苏城白家唯一的大小姐。
想到自己曾经对白以沫的质疑和所作所为，迟墨恨不得在地上刨个洞，把自己现场掩埋。
迟夜被管家请到了餐厅，或许跪的时间太长了，他走路很慢，几乎是一步一停顿的到了餐桌边，自顾自的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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