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溪岭中学的更衣室里,我和米乐注意到了叶芮阳戴在球衣左臂上的黑纱。我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前天他晚自习请了假,我就感觉不太对。或许是抱着一丝侥幸吧,或许只是害怕,我没问他,他也没说。距离我们知道这件事才一个多月呀。

“叶芮阳?”黄敏学突然走到了我们仨面前,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他礼貌地指了指自己的左臂,眼神温和关切。穆淡也悄悄跟在他后面。

“我表叔。”他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前天。”

学学探出小小的右手,在空中牢牢握住了叶芮阳的左手,一把将换好衣服的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我们一起加油。”他望着他说的。这估计是我听学学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嗯。”

“都加油。”川哥也走来了,默默和两人碰了碰拳头。陡然发现,他是除了叶芮阳外唯一臂上缠有黑纱的人。在白色球衣的映衬下,这一抹黑色令人如鲠在喉。我和米乐也不知说什么好,此刻只有拍拍我们的伙伴,用行动告诉他我们都在他的身边。

冬日还没有消退,阳光远远谈不上温暖,它像冬天哈出的气一样惨淡,起伏在足球场上,像封冻的湖面。溪岭中学的主场堪称魔鬼主场,岳隐在来时的路上告诉我们,他们一年半没有在主场输过球了。在这之前,袁逸空学长颇不服气地回忆了一番去年的八强赛。第一回合,一中在主场2:1击败了溪中,他和邝灏各进一球。但比赛最后时刻后防线的疏忽大意导致了一个失球。第二回合,一中因为这个失球付出了代价——溪中在主场取得了1:0的小胜,总比分是2:2平。但因为客场进球规则,溪中凭借在一中主场取得的一个进球得以晋级。

“其实溪中的主场也没什么特别的,强是强在距离市区太远了。客队得长途跋涉,光坐车就坐得筋疲力尽。也难怪,溪岭几年前还是县呢,现在划成江元的一个区了。我们去年没做好准备,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了以后还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但今年不一样了,而且我们的情报工作越做越好,是吧?”袁逸空说着,赞许地望了望坐在过道对面的岳隐。她和我们一道听着,看似专心致志,学长问她时却好像又心不在焉。徐牧提醒了她一下,她才慌忙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夸奖。

学学哼了一声。

“咱们的主场不一样是魔鬼主场吗?小组赛一分钟都没落后过,3场进了13个球,应该是所有球队里主场进球最多的吧?第二回合溪中来我们这里也很累,今天先拿下比赛,回到主场,我们能把溪中撕成碎片。”

“话是这么说,但淘汰赛和小组赛是完全不同的。小组赛还有犯错的机会,淘汰赛上任何一个错误都可能让我们回家。所以还是得小心,吸取去年的教训嘛。”队长开口了,“我们今年比去年强多了,稳扎稳打,能拿下溪中的。”

在校车上时大家还是有说有笑,信心满满,虽然我什么都没讲。无非是害怕晕车。校车可不比自己的车,大家都在上面,我要是憋不住吐出来,肯定得把所有人恶心一遍。得知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还没上去呢,一股汽油味就在我的脑子里翻滚了。然而今天上车以后,我倒没太过难受。米乐逗了我几回,我竟然还有余力反击他。搁在以前,我在车上动动就要头晕眼花了。

难道是我长大了吗?听大人讲,小孩长大了就不会晕车了。

也不一定吧。曾朔石学长下车后的状态明显就不太对,在路边蹲了好一会。队长上去问了问他,让他深呼吸了几下以后才扶着他跟我们一同进了更衣室。很快,教练便告诉我,这场比赛我要了。这一场比赛我们换了一个331的阵型,袁逸空、叶芮阳、赫明明是三名后卫,黄敏学在左,邝灏在右,李百川居中,穆淡单箭头。涛涛没来,我以为教练会给米乐机会。

站到门前,我望见叶芮阳在更前方的身影,获得的喜悦很快被风中飘飞的黑纱遮住了。我偷偷咬着自己的嘴唇。此时此刻,无比清楚的只有一点:专注。赢下比赛是对我的朋友最好的帮助。教练在更衣室里也发现了黑纱,她很关怀地好好问候了叶芮阳一番,我还听见了她问他今天愿不愿意上场。我们的老大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愿意,而且会竭尽全力。

没错。我们一起加油呀。哨响的那一刻,我用手套锤了锤队服胸前的校徽。

或许是深知客队远道而来的疲惫,溪中抢比赛开局的作战方案在比赛的第一分钟就展现得淋漓尽致。进攻队员的前插和推进十分坚决,像一拥而上的群狼,即便球权到了我们脚下,溪中的前锋也会不依不饶地逼抢。我们的后场出球变得极为艰难,由守转攻更是无从做起。按理说,我们331的阵型会形成很有弹性的阵线,然而溪中凶狠的逼抢就像一个订书机,挤压着我们的阵型,本该出现在中场的黄敏学和邝灏被迫退到后卫线上协助防守,完全无法组织进攻。三后卫的阵型一度被压成了五后卫,加上川哥本就负责中场防守,门将以外的七名球员有六人都退到本方禁区附近,331直接变成了601,除了穆淡,我们再没有另一个进攻球员。而比赛前十分钟,他连球都碰不到几次,几乎孤零零地消失在了对方的半场。

太窒息了,即便是在客场面对北川中学都不曾被压制得这么彻底。我将一记直奔门楣的远射托出横梁,在队友“好扑”的喊声中挣扎着站起来。真不知黄敏学在车上说的那句“撕成碎片”是对谁讲的。要是再这样踢下去,变成碎片的恐怕是我们吧。

溪中的角球开出了,在前点,距离球门很近。我下意识地冲出去,想摘下这个球或把它打出去。它的速度快极了,还有些飘忽,我冲到一半,对方的10号前锋已经高高跃起了,他轻轻一蹭,皮球好巧不巧地从我头上飞过去。我举起的手臂碰都没碰到它,而身体却还保持着继续前进的姿态。

“漂亮!”

我不禁喊了出来,用额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叶芮阳的胳膊,他也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球从我头顶漏过去以后,是他及时出现在球飞行的轨道上,甩头将它顶离了我们的大门。邝灏学长在球的第二落点得到它,想都没想,大脚将球踢出了边线。而我只是在勉强转过身来目睹了队友的补救。准确、及时、坚决,叶芮阳的出现实在是救了我一命,且不说这个球会不会直接飞入球网,但凡他早一步或慢一步,后点的溪中队员就会碰到皮球,场上的比分恐怕也会立即改变。

“守得不错!多喊一喊!”教练在场边拍着手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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