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诡墓血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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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死了多久了？”唐千旅听到远处传来温寻琰的声音，从语气听来，他应该还算平静，但也难免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腐化成白骨之后都散得不成样子了。”

“……”他说的明显跟唐千旅看到的不同，唐千旅的胆子还算大，扫了一眼面前这具没死多久的尸体，向温寻琰的方向询问道，“西夏军？”

“不对。”温寻琰的声音渐冷，“他身上穿着对襟褙子和衫裙……这是个宋人。”

唐千旅本以为是西夏军要掘她的坟，一听是个宋人，倒是惊奇，但还没等她来得及细问，就听到一声稍显粗糙卡顿、却依然听得出是铃声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幽暗漆黑的古墓中，一直传进唐千旅的耳畔。

“——风铃？”她的五感都很敏锐，虽然年岁依旧，那铃声早就不如从前那般轻灵，但她依然凭借着音色判断了出来。

“嗯，对。”温寻琰隔着石壁回答道，“不过我看着风铃上是镀了层银的，照理看来至少不是家底揭不开锅的程度……怎么会来盗墓呢？——等下。”

“你这儿尸体不少。”唐千旅的视野受到的限制太大，只能靠着温寻琰的描述来构建大致的状况，“从这里开始的尸体就没断过，我估计没有五十具也有四十具了，不过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看服饰似乎也不是一个时代的，但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点，他们的腰上，或者什么地方，都带了一个雕纹类似的风铃。”

“……”唐千旅思索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开口，“倒斗也一脉相承？不是，一脉相承也就算了，还这么执着地盗一个墓？我怎么不知道我墓里放的东西变得这么值钱了？”

“我也——”温寻琰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唐千旅隐隐觉得自己听到某块石板松动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暗道不妙，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一口气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呗：“你触发机关了，快跑！！”

她话还没说完，电光石火之间，“飕”的一声从头顶上方急坠而下，紧接着轰然巨响炸开在地面，像是要把整个古墓都撼动起来！

“温寻琰！”危急关头，唐千旅在脑海中迅速铺开自己先前设计的机关图纸，一边侧耳倾听前面的动静，索性，她并没有听到木桩砸到血肉的声音，但也来不及感到庆幸，语速又急又快，大喝一声，“那是个连环机关，后面你的斜左和斜右方会有机弩，快躲！”

她话音刚落，紧接着就听到又是飕飕几声，还有人跌在石板上的声音，唐千旅判断了一下大致的状况，冲着前方喊道：“有一块刻有局部商朝司母戊鼎雕纹的石板，踩下去就可以停止了！”

彼时，另一边，温寻琰矮身抱头，朝旁边迅速一滚，下一秒一道机弩破空而来，唰的一声，直直地掼进石板中。

“……我的祖宗，您最好别开玩笑。”温寻琰仰头，看了一眼数十支从四面八方宛如雨针般射过来的机弩，眉头一拧，原本支在身后的双手向上一撑，腰部凌空一顶，一闪身避过了直射而来的机弩，但于此同时，一道利剑刺开他的衣袖，唰的一声布料翻飞，衣服纤维四迸在空气中，原本的工作服上，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血迹。

温寻琰额角滚下一滴汗，他稍稍仰头，看着面前刻着千秋各异雕纹的石板，即使是仿刻，每一块上的雕纹也都十分精细，但是整体看来却割裂古怪，一开始他没太注意，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之所以看起来违和感很高，是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一个文物上的纹路，而是多种文物的纹路局部被雕刻在上面后，组成起来的一整幅图景！

虽说破解机关的方法就在手中，但停止下机关也绝非易事，温寻琰看了看面前吹影镂尘的花纹，雕纹以千姿百态蜿蜒回转，看得他眼花缭乱，咄咄逼人的机弩就在前方，这样火急火燎的时刻，他哪里还分得清究竟哪块是司母戊鼎上的雕纹？

正当温寻琰有些焦灼之际，女人的声音又从内里传来，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着急，但却又很笃定：“从外向内数第七排的正当中一个，就是停止机关的地方！”

温寻琰闻声向前望去，有短短一瞬惊讶于面前雕纹琳琅满目的石板，这里的石板总共有十五排，每排大约都嵌了十几块进去，这么多数量的石板、这么纷繁复杂的花纹图案，隔了这么久，她居然还能清晰地记住吗？

但现在的情形却逼得他不能思考这些事，他立马起身避开机弩，同时转身从头开始数石板的排数，这看似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在机弩的干扰下，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去看石板上那些相似却又有细微不同的花纹，所幸唐千旅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大声指导他：“温公子，局部图是顶部的浮雕式饕餮纹，你既然从事了修复一职，应该对这些花纹有所了解吧！”

“多谢。”温寻琰耳侧的头发被机弩擦得飞起，他眯起眼睛，嘶了一声，伸手打掉旁边的机弩，迅速地按照唐千旅的提示找到了那快石板，用力地踩了下去！

下一秒，数以万计、蓄势待发的机弩终于在一阵咔咔声之后耷拉下来，七零八落地砸在了青石板砖上。

“想不到啊。”温寻琰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冷静如他，在之前的考古中，他碰到的危险顶多就是流沙之类的，机关更是没有，更别提一千多年之后的今天，这些机关居然极为灵敏，攻击力丝毫不减当年，“这机关过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腐烂或者失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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